(7)仇雠
荼姚,仗势凌弱,滥杀无辜。
太微,口腹蜜剑,假仁假义。
丹朱,颠倒是非,厚此薄彼。
旭凤,助纣为虐,妄夺兄妻。
锦觅,背誓弃盟,朝三暮四。
彦佑,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穗禾,怙恶不悛,逞凶偷袭。
瞧瞧,盘桓在侧的,净是些什么啊!
心魔轻搓着手指,深深吸了口气,由衷的感慨起自身运道。
不着急,膳要一口一口吃,仇要一个一个报。
趁活着,那些该办的事,天打雷劈都得办!
天意玄奥,大抵是时空逆流的缘故,冲乱了不少时序,以至于今生有了不小的转变。
比如说前世花神梓芬是在一千年后霜降日身归天地的,眼下居然已经亡故了整整五千年,而水神洛霖和风神临秀亦于同日结缔,这五千年来他夫妇二人相敬如宾,一直未曾诞育子嗣。
时光紊乱,未曾改变的是自己身上照旧背负了和水神长女的婚约。
如此一来,是不是……锦觅现下已经在花界了?
“心痒难耐了吧?不如把她抓进璇玑宫锁起来。朝夕相对,长此以往,还怕得不到她的心吗?”
“相见争如不见。从始至终,她心里就只装得下一个人。我劝你还是不要自取其辱,早日把婚约退了,方是正道。”
心魔对此嗤之以鼻,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似地,兴奋不已。他对润玉说:“本座已经想好如何惩戒他们了,噩梦即将到来,着实有些迫不及待。”
“你万莫乱来,当心玩火自焚!”
玩火自焚?谁焚谁还不一定呢,倘若这把火不够旺,他不介意多添两根薪荛。
紫方云宫,有凰在笯。
“今日天后娘娘在席上多饮了几杯,有些不适,特命小仙来取高前山泉醒酒。”
“哎,你等等。”
“怎么了?”
“你是新来的吧?这高前山泉虽味美甘甜,却奇寒无比,同娘娘体质相冲,需用醇酿之火温上小半个时辰,除了寒性,方可饮用。这般不仔细,当心娘娘罚你。”
“是小仙疏忽了,多谢仙子提点。”
两位仙侍的心神全在托盘中的琉璃盏上,故不曾看见,墙角那快速闪现的一抹白。
夜已深,喧闹的姻缘府归于寂静。
丹朱吹着断断续续的口哨,趿拉着歪歪扭扭的步子迈入殿内,显然没少喝。
“叔父。”
“龙、龙娃?”丹朱揉了揉眼,迷糊道:“刚刚在太巳那儿灌多几杯了黄汤,走路发飘,老夫还以为飘到你璇玑宫了呢!怎地,你今夜不用上值吗?”
“许久未见叔父,润玉甚为挂念。近来新得一壶好酒,不由便想到了叔父。长夜漫漫,独酌无趣,不知叔父是否赏脸?”
“嗨呀,龙娃,不是老夫扫你的兴,实在是今日喝得有点多,恐不胜酒力。咱叔侄俩不如改日再饮,改日啊。”
“叔父多虑了,以叔父的海量又怎会轻易醉倒呢?”心魔将掺了料的酒杯递给他,轻声劝道。
“那,那就…再喝,再喝一点儿……”盛情难却,丹朱一杯一杯喝着心魔递过来的酒。不稍半晌,面上愈发红润了,又过一会儿竟开始拉扯起自己的衣领,连连嘟囔:“好热,好热……”
从头到尾,心魔滴酒未沾。
说来可笑,这料还是出自姻缘府。他不过转了转,便发现了一处暗阁。施法打开后,看着暗阁里成堆的迷情酒、暖情香,不免有些诧异。数目可观,若非经年累月断不能攒下这许多。
谁能想到除了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堂堂月下仙人还有这等腌臜物。
看来为了促成天上地下的姻缘,没少用手段。
芸芸众生的情思,竟这般微不足道吗?
心魔冷眼觑向丹朱,展开的指尖慢慢合拢,酒杯碎裂,化作齑粉。
这般爱引旁人喝,如何少得了他自己?
天作孽,恕不恕的不清楚,只知道……自作孽,不可活。
施法抹去丹朱步入姻缘殿后的记忆,心魔提溜起他,直奔紫方云宫。
冷血白龙,心狠手辣?斜眄着手中药效毕发的瓮中之狐,深以为然。
他这个好叔父啊,当真是慧眼如炬。
不久后,紫方云宫的上空,白狐和金凰纠缠不休的虚影,照亮了小半个天界。
太微是第一个赶到的,还是化出金龙原形飞来的。
一脚踹开寝殿大门,看着衣不蔽体,木已成舟的荼姚和月下,太微瞠目。
此刻,不啻于五雷轰顶。
不知怎地,脑海里突然冒出了昔年自己刻意勾引的那位和钱塘江世子有婚约的龙鱼族公主簌离来。
占人妻者,人恒占之。
“奸夫淫妇!安敢辱本座至此!”他可是天帝啊,这二人将他置于何地?!
丹朱见状,简直神魂俱裂,昏沉的神智瞬间回笼,忙从荼姚身上爬下来。起手给自己和荼姚化出衣物,这才好看了些。
荼姚实是有苦说不出,百口莫辩。早前她在殿内安歇,正睡得迷迷糊糊,丹朱闯了进来,然后就……并非她不想反抗,而是周身灵力全无,好似被人下了药一样。
药!荼姚瞳仁一缩。
“陛下,有人害我!我被人下了煞气香灰,才会被……请陛下彻查此事,还荼姚一个清白!”
清白?如今她还有清白可言吗?
金光大作,太微盛怒出手,眼看荼姚便要血溅当场,遽而一道流光掠过,来人正是旭凤。
他以身为墙,替荼姚挡下这惊天一击,顿时口吐鲜血,伤得不轻。
凤凰精血染红了地面。
“旭儿——”荼姚哭喊。
心魔掐着时辰踏足紫方云宫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一幕。
天道好轮回。
见两个儿子都来了,太微情知今日再难法灭这两个给予自己无限屈辱的孽障。众目睽睽,恐怕这桩丑事不日便会传遍全天下……悲怒交加,一阵头晕,喉中都涌上了腥气。
“父帝息怒。”旭凤踉跄上前,叩首道:“母神行差踏错,全是旭凤素日未行规劝之过,求父帝宽宏大量,留我母神性命。”说罢,忍痛调动全身灵力,祭出一物。
“纯钧剑?”太微面上阴寒稍褪,一把抓过旭凤身前的神兵。
“儿臣路过赤堇山,因缘际会得此尊贵之剑。此番回天,便是要将纯钧献于父帝。恳请父帝看在儿臣得剑不易的份上,饶恕我母神。”
纯钧虽比不得赤霄,倒也算得上是一把能威慑魔界的利器。
心魔微微翕动了唇角,有些惊讶。旭凤,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运道啊。余光扫过地上那滩凤凰精血,半垂的双眼暗了一瞬。清了清嗓子道:“父帝,母神执掌天界凤印数万年之久,没有功劳亦有苦劳。父帝仁慈,念及往日的情分,请您从轻发落,放母神一条生路。”
旭凤投来感激不尽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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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要骂骂心魔,和我润玉有什么关系?
心魔:看本座秀翻全场,goahead~
酒杯:我又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