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客

（8）伐罪

 

 

 

 

“是你！”

 

荼姚眼睛瞪得像铜铃，对心魔嘶声道：“是你这个孽子害我的，对不对？！太微，我早说过这孽子狼子野心，惯会惺惺作态，你不要被他蒙蔽了！”若非被旭凤死死抱住，只怕殿内又动干戈。

 

“住口！”

 

才因纯钧剑稍缓下来的心绪又被刺激到了，太微甩袖，怒不可遏。

 

“死到临头还嘴硬，竟敢攀扯玉儿！”

 

她自己横行无忌，身为天后不知收敛，六界四海树敌良多，天知道被谁下了黑手。念及贱妇这些年来对长子的百般刁难千般苛刻，愈发愤恨，见心魔一脸惶恐地跪下，心又一疼。

 

润玉这孩子，委实不易。只怪自己太过怠忽，扔给他含有火系术法的龙族典籍，让他自行参悟，没想到参去了半壁仙元。自古冰炭不同器，若非自己不谨慎，但凡事先提一嘴，亦不会累他至此了。

 

袖摆随着行礼时的举动，悄无声息的盖住地上那滩血。

 

心魔一稽首，挺直腰身道：“父帝明鉴，孩儿断无此心。母神遭逢大难，情有可原，还请父帝宽恕母神言行无状之罪。”言毕，面色一白，掩拳压制唇边溢出的咳嗽声。

 

多么淳善孝悌的孩子啊，让人于心何忍？太微看向荼姚的眼神越发不善。

 

“天后秽乱天界，理应按律严惩，念在你兄弟二人孝心可嘉，本座今日便饶她一命！来人，将荼姚押入毗娑牢狱，削去后位，永生不再入神籍！”

 

旭凤瘫倒在地，面色如土。

 

心魔垂首，嘴角勾出一抹微乎其微的弧度。

 

从始至终，除了荼姚，在场竟无一人要求彻查真相。

 

身为男子，最了解男子。

 

男子最受不得什么？

 

即便荼姚遭人构陷，亦改变不了米已成炊的事实。查或不查，已然无关紧要，更遑论太微忌惮荼姚已久，正愁没机会拔掉这颗眼中钉，岂肯善罢甘休。

 

宣判完荼姚的结局，太微又无比阴毒的看向丹朱，“月下仙人不分尊卑，罔顾天伦，其罪当诛！但他和本座毕竟是亲兄弟，也罢……即刻削去神籍，打下临渊台，受万世轮回之苦，永生不再入天界。”

 

这惩治听着像是顾念手足至亲，大发慈悲，可他也得有命通过临渊台去轮回啊。

 

一直恍若隐形人的丹朱反应过来，不再瑟瑟发抖，难以置信的大哭道：“太微，你可是我亲哥哥啊，你不能这么做！”他真是不记得自己如何到了紫方云宫，又如何凌辱了自己的嫂子，只记得在太巳处酩酊大醉，之后便打道回府了……此后种种，一片空白。当真是祸从天降，冤枉至极。

 

正是因为这份血脉，才不能亲自手刃，否则就要背上弑弟的恶名，有损他苦营数万年的仁义威望。此时此刻，太微万分痛恨和丹朱之间的关系，又气又憋屈，低吼道：“左右还不上前，等什么？叉下去！”

 

一队天将即刻领命，七手八脚的把丹朱和荼姚辖制住，向殿外拖去。

 

鸟尽弓藏，还有什么可不明白的？

 

荼姚高声惨笑，状若疯妇：“太微，你薄情寡义，是非不分！我会好好活着，拭目以待你的报应！哈哈哈哈……”

 

丹朱一边挣扎一边对旭凤大叫：“凤娃，你救救叔父哇！凤娃，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凤娃……”

 

可惜他素来最为疼爱的侄子冷着脸，俨然成了聋子。

 

旭凤如此，那润玉呢？

 

丹朱绝望的泪眼刚透出一点希冀之光，便被心魔侧过头的举动给熄灭了。

 

尘埃落定。

 

伏在殿外的众仙侍各个抖如筛糠，面若死灰。牵连上这等天家丑闻，身为荼姚党羽的他们，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下场已彰。

 

心魔眨眨眼，面无表情的瞧着太微命人把旭凤抬回栖梧宫，不耐烦再看他如何焦头烂额的善后，当下起身告退。

 

风水轮流转，没想到他也有幸灾乐祸旁人的一天。若非自小便有异于常人的意志力，恐怕早绷不住要笑出声了。

 

荼姚这个刽子手，滔滔罪行，罄竹难书。虐己杀母灭族之仇，不共戴天！杀了她，不足以祭奠那些血染千里的亡灵，他要她此生都活在屈辱和煎熬里，尝遍孤独绝望的滋味。

 

太微负心薄幸，欺世盗名，合该好好承担一下至亲背叛，众口铄金的恶果。

 

至于丹朱……不是一向醉心于凡尘，顶顶瞧不上不近人情的天界吗？此番也算做了件好事，帮他如愿。

 

踏出紫方云宫的大门，察觉到不远处暗中窥视的鼠仙。心魔递去个眼神，向仙迹罕至的北天门走去。鼠仙一怔，转瞬明悟，忙不迭的跟了过去。

 

今夜注定不成眠，不用去上值的夜神于璇玑宫内对镜自语，着了魔似的。

 

镜中之人，先开了口。

 

“纵使报仇雪恨，你也不该…不该……如此行径，令人不齿！今生有幸重来一回，当行不愧影，寝不愧衾才是。”

 

“行不愧影，寝不愧衾？哈哈哈哈哈哈……”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心魔弯下了腰，缓了好半晌才喘着粗气道：“震泽天雷，无极电光，莲台业火，整整三万道极烈酷刑，还有比酷刑更甚的疗伤之苦，他们不记得就罢了，莫非连你也失忆了？”

 

“我不曾忘。”

 

“既然没忘，那你有何资格置评本座？可笑你苦苦煎熬之时，你的好叔父还忙着给他们两个牵红线，这难道不残忍吗？倘若坚持底线的代价便是任人轻贱，省省吧！”

 

被他这么阴阳怪气地一呛，润玉抿抿唇：“这一世许多事尚未发生，你大可不必借题发挥，节外生枝。”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们何等样人，你岂会不知？你莫不是还在妄想，像前世那般做一个离群索居，安分守己的夜神，还是继续骗自己做一个逍遥自在的散仙？浑浑噩噩，忍辱偷生的日子，你忍得，本座一刻也忍不得！如今谁也不能挡我，包括你！”

 

灵台之上，四面迅速降下的绿色光墙，将润玉困在其中。

 

糟了，感应不到心魔的思想和对外界的感知了！润玉连挥法诀，一道接一道的蓝光不断打向绿色光墙，可是那些光芒却在他震愕的眼神中消失，绿光越来越盛，几欲把他吞没。

 

难以撼动，如今他的灵力和心魔天差地别，鸿沟若此，绝对的实力碾压。

 

“收起你那套无用的君子之道！一个于礼不和降生的存在，却成了最以礼存心的人，你不觉得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吗？”

 

“你非要如此吗？”

 

“如今的我，已不再是过去的你了。”

¨¨¨¨¨¨我是下一章有穗儿的分割线¨¨¨¨¨¨¨¨

• 润玉：看什么看，没见过自己和自己吵架吗？

• 太微：老婆和弟弟给我戴绿帽肿么办，在线等，急。

  
  

（知道你们急什么，我TM比你们急一百倍！后面会谈恋爱，谈恋爱之前先把香蜜主角团办了才能认认真真谈，循序渐进，我太难了~~~）